梁国
武山
此山高有两千米，六千石阶直通山巅。
山巅天然开辟一处湖泊，说是天然，相传是武道圣人一拳砸下的武道极致。
“别废话，让你上你就上。”
长眉老者弓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问向湖泊另一头的少年。
少年乌亮青丝飘舞，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锋芒内敛。
“拳怕少壮，老家伙，你可想好。”
老者不做回复，挑衅的勾勾手。
少年意气不减，脚下土石崩裂，化为清风直扑老者！
他轻点湖面，涟漪迭起，速度快的只能捕捉湖面波纹。
老者后起直追，同样遁走于湖面，但他的气势犹如过江猛龙，再现身时身后扬起惊天浪涛！
少年见势，招手间呼来一杆雪亮银枪！
银枪在手，气力下沉，枪尖挑起水面时竟拟态出一头蛟龙！
砰！
蛟龙撞向浪涛，炸得水柱冲天，小雨纷纷。
少年趁势，又是来上一技横扫千军！
就听得一声巨响碰撞！
当！
湖水在老者脚下向外炸开！
少年只觉虎口吃痛发麻。
再看老者，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就轻松抗下刚刚势如破竹的一枪。
仅是肉体凡胎就尚且如此……
电光火石间，又是好几枪迎来！
挑、刺、后劲颤棍，招数频频，可就是奈何不得对方，他明明体格瘦小，沉得却像不可倒拔的山峰。
“气劲不小，可用的是死力。”
“继续！”
少年招手，身后又飞来一把朴刀，稳稳落在手中后弃了银枪，轮圆向这老者斩去！
论你再是强横，自当不能与刀剑锋芒向抗。
然，并卵。
这老者同样只是伸出二指，稳稳将其夹住，一时间这朴刀使不上劲，想抽还抽不回来。
没辙，少年只好舍了朴刀，唤来别的武器，但结果都出奇一致，三招过后就奈何不得这白眉老者。
老者轻笑，潜身上前，弹指间打在武器上，少年感受巨力，踩着湖面倒退，手中那杆月牙战戟被震的扭曲。
一晃眼，老者又袭杀至面门！
少年暗道不好！拳如游龙劲走！
砰！！
老者虽是接下，可上半身衣裳被后劲炸成碎片！卸下的后劲在老者身后掀起狂潮。
两人都收敛气息，脚也陷入湖水当中，没过膝盖。
“…老东西，你还真是哎哎哎哎！师傅师傅！”
被老者钳住的手突然吃痛，痛的少年不得不躬身。
“…哼，你个没大没小的。”
老者松手，双手负于身后。
“…唉……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刚刚少年所展示的老者是一个没教。
“拳为铺垫，武器与身融为一形，方可自如。”
“那结果呢？”
“…还不能自如。”
老者指着他就想开骂，明明自己一个教拳的，怎么就教出个一心想要学兵刃的徒弟？
“你你你啊，白日练刀枪棍棒，晚上练气，人练痴了。”
“…不对啊师傅，您这以前点评别人可是刻苦卓绝，到我身上怎么就成痴了？”
“还敢顶嘴！”老者抬手作势要锤他，少年忙抬手招架。
不过最后拳头也没落下。
少年说的没错，是自己双标了，但那就是痴，一味执着于表面，而不得要领。
和拳一样，你懂得出拳，但不懂怎样出拳，苦练没有心境，始终是痴。
连长在身上的拳尚且如此，长在身体外边的刀剑就更需要有心境加持。
一时沉默……老者缓缓开口：
“惊云呐，你下山去吧。”
“下山？”
“比起埋头苦练，你倒是该去尘世走走，说不定有心可寻。”
哪有埋头苦练，一步一登天的事儿？老者记得当初自己的拳意也是从尘世间打出来的。
只恨岁不饶人，只恨时间如快马加鞭 落花流水。
“心……”
惊云暗吟。
一年后——
梁城外城
初夏，蝉鸣，树下酒摊。
“何为江湖？”
身材娇小，面容清丽的少女饮了口苦茶，吐吐舌头，嫌弃的推到一边。
对桌少年头戴斗笠，环抱剑鞘，掐着嗓子，声音低沉：
“残阳孤影，日下蝉鸣，一壶浊酒。”
“那江湖又在何方？”
少女又问。
沉吟片刻，少年看向路边行经的路人，他指指远方，又指指近处。
……
“怎样怎样？是不是很有感觉？”少年撑着桌子，激动道。
少女有些嫌弃的推开他脸，满脸的不屑：
“还好吧……惊云，你脑子没问题的对吧？”
“叫我剑惊云。”
少女从小包包里取出几枚铜板，细数着放在桌上。
“前几天明明还有名无姓的，今天突然就多出来了…那好吧，剑惊云，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剑惊云却是急忙起身将其拦下来：
“别啊呆六姑娘，这顿饭我请，一会儿陪我去趟官府接草案呗？”
官府草案，无非就是一些百姓贴在榜上无人处理的案子，全当是悬赏了。
“不去不去”后自后觉，咂嘴：“吼！你用谐音调侃我？”
女孩绕开剑惊云，气呼呼就要离开，一面走还一面说他的不是：
“当初我救你还不如救一条狗，救狗还会冲着我摇尾巴呢。”
一年前，剑惊云下山，没几天就饿倒街边，最后被这少女施以馒头之恩，自此就有了孽缘。
剑惊云跟在一旁，喋喋不休，努力讨好：
“咱就去呗，到时候拿了赏钱，你拿大，我拿小，然后去贵月楼胡吃一顿？”
见他还算诚恳，呆六脚步放缓，想听听他还想说些什么。
“饭后要是你还有兴致，我带你去凤扬街玩，珍珠首饰随便看！”
是看不是挑，但对方不在意这个，有些激动：
“…你肯带我入内城里玩？”
她秋水眸子中带有期盼，像这等着装打扮与大家闺秀无异的女子，想进内城比回家还简单。
可偏偏就是不敢一人前去。
剑惊云知晓她的难处，女子嘛，一个人不安全，也就拍拍胸口：
“梁国第一剑客的面子摆在这儿，谁敢拦我？”
少女啐他一脸，这没脸没皮的，拿什么武器就说梁国天下第一，头衔都能装一箩筐了。
不过实力这一块还是值得肯定的，之前还见过他一刀分裂天空浮云，放眼整个梁城确实难有敌手。
“嗯哼，走吧。”
昂昂下巴，露出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走起路时，系在乌黑长发末端的铃铛清脆作响。
她步伐曼妙，背着小手哼着小调，这是夏日里最为清丽澄澈的少女风情。
然后某人却痴迷手头的剑，而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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